在急症室寫作？專訪醫生作家巴堤斯．波琉
文．天吾
在電視劇以外，現實中的醫生通常都很難和「有型」連上關係。因為見到他們時，總是穿白袍戴口罩，個個都面目模糊。不過，最近在台灣推出中譯《實習醫生狂想曲：急診室的1001 個生命故事》（Alorsvoila: Les 1001 vies des Urgences） 的法國醫生巴堤斯．波琉（BaptisteBeaulieu），卻打破我這個觀念。
這位法國醫生，年輕有型，你會以為他是個運動員、藝術家，多過似醫生。2 月，他到台北書展出席一連串宣傳活動。天吾把握機會，約他做了個專訪， 由行醫寫作， 講到做人態度。
文學/醫學
在他為我簽書的時候，隨手在書上畫了幅自畫像，又主動寫下我的中文名，非常親切，而厚重的聲線讓他充滿權威，是可以令病人放心信任的聲音。巴堤斯．波琉這書的副題是「急診室的1001 個故事」，這近千個的大小故事，貫穿在他跟末期病人火鳥女士所相處的7 日。因為火鳥女士希望在離世前，能夠見到因冰島火山爆發而被困機場的兒子，巴堤斯．波琉不斷以小故事從旁鼓勵、陪伴火鳥女士，希望可以令她支持下去，完成心願。最後火鳥女士能否如願？我不「劇透」，但真的是個感人至深的結局，大家不妨讀讀這書。
對讀者而言，我們最好奇的是為什麼醫生會選擇執筆寫字？我身邊讀醫科的朋友，個個都是理科高材生，中學的時候總覺得他們跟霍金一樣，都是科學家，對數字敏感，而跟文學、文字絕緣。但巴堤斯．波琉說，在法國的醫生，不少都喜歡寫作。這就是文化差異吧，法國的文藝氣息不止於咖啡室和書店，在醫院中也找得到。
「在大學選科的時候，一直掙扎於文學和醫學兩者之間。」巴堤斯．波琉今天能夠在戴上聽筒的同時，可以為自己的書，巡迴世界與書迷見面，完美示範：魚與熊掌，都可兼得。在字裏行間，見到他隨手拈來托爾斯泰的字句，又或是詩人的句子，都感覺到他對文學的熱誠。不過，作為醫生，日日on call 36小時，巡病房做手術，還怎樣有什麼時間寫作？在訪問中，天吾當然希望他分享一下有什麼秘訣，可以如此multi-tasking。答案原來是──科技。科技不單讓醫術進步，也容許巴堤斯．波琉寫作，他利用一個聲控輸入的手機軟件，讓他隨時可以「書寫」急症室的大小故事。
現在已成為正式醫生的巴堤斯．波琉，在法國圖盧茲的醫院工作。在書中，他經常問他的前輩一個問題，就是「為什麼要做醫生」，但卻沒有分享自己的故事，我很想知道面前的這個法國型男，又是什麼原因促使他成為醫生？ 「一切都源於小時候的一次經驗，在街上見到一個性工作者被暴力對待，我甚至想殺死那些濫暴的人，但冷靜過後，明白受害人更需要的，是得到治療。」
代入病人的思考
對醫生來說，醫院就是他們的舞台，巴堤斯．波琉對這個舞台卻有着獨特的看法。「我認為醫院是個『不平等』的地方，除了涉及很多金錢上的不平等以外（ 窮苦病人的治療不及富人），病人本身跟醫生的關係就是不平等，病人不懂醫療知識，永遠只能躺在牀上、接受一切。」巴堤斯．波琉很希望這種不平等可以消除， 「所以我每次需要跟病人講解時，都會坐下來，盡量拉近醫生和病人之間的距離」。
而他書寫的目的，也是如出一轍。透過經驗的累積，見到一次又一次的生老病死，讓他開始能夠代入病人的思考，同時間，藉着書寫，也說出醫者的感受，讓大眾更明白醫生的工作，讓更多人感受到「醫生也是人」的道理。巴堤斯．波琉說： 「書出版後，曾經有讀者寫信給我，說以後睇醫生都會多點耐性，不會再發這麼多嘮叨。」這多少是對他寫書的肯定。
這位30 出頭的醫生，坦言未想過這本小書，會有這麼大的迴響，世界各地都有譯本推出，現在甚至有公司把書拍成電視劇集。但這些成功，沒有讓他忘記成為醫生的初衷，就算在醫院中每天面對令人心傷的故事，他都沒有想過離開醫院，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責任，也記得自己醫生的身分。
「總有一天，大家都會生病。這一點確鑿得無人能逃。怕嗎？當然，害怕是正常的。不過放心吧，在醫院和診所等着各位的，全是了不起的男人和女人。」巴堤斯．波琉，就是如此的了不起。
作者：巴提斯‧波琉
譯者：馬向陽
出版：台灣奇光出版∕2015.01
世紀．profile
巴堤斯・波琉（Baptiste Beaulieu）
法國醫生，出生於1985 年。2013 年1 月，他將自己在法國西南方奧奇醫院實習一年的經歷，撰寫成Alors voilà部落格，描述尋求醫護人員與病患之間的和解，這些每一天「生命中的此起彼落」的精彩故事受到廣大讀者喜愛，並獲得「國家醫學實習年會」的Alexandre-Varney第一獎殊榮，旋即受到出版界重視，有五家出版社競相爭取出版。目前部落格有300 萬人造訪。《實習醫生狂想曲： 急診室的1001 個生命故事》是他處女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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